中年男人思念一个人的最高境界

更新时间：2025-07-15 03:49  浏览量：1

凌晨三点十七分，老张又一次在沙发上睁开了眼。电视里购物频道的主持人还在卖力吆喝着“只要998”，茶几上的半杯铁观音早已凉透。他摸出皱巴巴的烟盒，发现最后一支红塔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燃尽，烟灰缸里堆成小山的烟蒂像极了老家后山那些光秃秃的树桩。这种清醒来得毫无道理。明明明天还要赶七点的高铁去郑州谈项目，明明医生上周才警告过他血压偏高要规律作息。

老张把遥控器按了个遍，最终停在戏曲频道——屏幕里《锁麟囊》正唱到“春秋亭外风雨暴”，薛湘灵那身大红嫁衣刺得他眼眶发酸。三十年前在县剧院，她也是这样一身红，鬓边别的绒花被汗水浸得发亮。如今的老张早过了为爱情要死要活的年纪。公司里年轻下属失恋买醉，他总笑人家“毛头小子沉不住气”。可谁也不知道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，他会绕远路去城西那家老字号称半斤山楂糕。她嫁到南方前最爱吃这个，说酸里透着甜像极了生活滋味。

收银台小姑娘总好奇这个西装革履的大叔为啥每次都只要半斤，老张就咧嘴笑笑：“牙口不好，吃不多。”办公室新来的实习生小王有次撞见他对着电脑发呆，屏保是张泛黄的毕业合照。“张总这是师母吧？真漂亮。”老张啪地合上笔记本，转手扔给小伙子一叠报表：“今天的任务，下班前必须做完。”直到走廊脚步声消失，他才重新打开屏幕，指尖悬在删除键上半天，最终只是把照片拖进了加密文件夹。

上个月同学聚会，班长起哄要视频连线远在深圳的她。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，老张突然起身说要去接孩子，其实他闺女早在美国读研三年。他在酒店后门抽了整包烟，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哄笑，想必是她又讲了什么俏皮话。这女人从小就会逗人开心，当年在知青点插队，她能把苦荞馍馍说成宫廷点心，冻得通红的脸蛋在煤油灯下像熟透的苹果。

老李头总笑话他活得拧巴：“想人家就打个电话呗，现在视频多方便。”老张只是把钓竿甩得更远，湖面上的浮标颤了颤又恢复平静。有些事就像他收藏的那些老邮票，拿出来怕弄脏了，放着又怕潮了。去年冬天整理旧物，在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扉页发现她写的借条——“暂借张同志钢笔一支，革命胜利后归还”。那支英雄钢笔早不知丢在哪了，倒是这纸条被他夹进工作证，每天揣在西装内袋里。

清明回老家上坟，他特意拐去村小看了看。当年他们轮流当老师的破教室早翻新成三层教学楼，只有那棵歪脖子槐树还在。树干上刻的“革命友谊万岁”已经长成碗口大的疤，摸上去粗粝得像老人手上的茧。看门大爷说前年有个穿旗袍的女士也来找过这棵树，撑着伞在树下站了半晌，临走往捐款箱塞了厚厚一叠现金。

老张最近学会了用智能手机，相册里存满了闺女发来的留学照片。有张图书馆的夜景拍糊了，光影晕染得像极了他记忆里78年的县文化馆。那天放完《庐山恋》，她非说看见银河里有牛郎织女星，他举着手电筒陪她在操场数到凌晨。如今真到了抬头就能查星座APP的年纪，反而再没见过那么亮的星星。

昨晚应酬喝多了，代驾问他去哪。老张迷迷糊糊报出个三十年前的地址，到了才发现早变成了购物中心。他在星巴克点了杯美式，苦得直皱眉。服务员小姑娘好心要给他加糖，他摆摆手：“挺好，提神。”玻璃幕墙映出他花白的鬓角，恍惚看见对面坐着穿的确良衬衫的两个年轻人，正为谁该喝最后一口汽水推来推去。

今早秘书发现他趴在办公桌上睡着，电脑开着股票行情，文档里却密密麻麻写满“山回路转不见君”。95年的小丫头看不懂，偷偷拍下来发朋友圈问什么意思。老张醒来看到手机推送，破天荒给自己放了半天假。他开车到郊外水库，把那个存着毕业照的U盘扔进深水区，水面荡开的涟漪很快被风吹散。就像那年她挤上南下的绿皮火车，月台上他拼命挥动的红围巾，最终变成铁轨尽头一粒模糊的红点。

人生总有遗憾，但生活还要继续。老张知道，过去的故事已成回忆，而未来依然充满希望。他开始尝试与远方的她重新联系，不再把情感藏在心底。他相信，只要心中有光，就能照亮前行的路。